今天下班回到家時,看到Miu Miu大喇喇地坐在門前的馬路中間看著我,機車靠近也不走開,我叫了他幾聲他才慢慢起身走到路邊,Miu Miu就是阿妙相簿裡的白底黑貓,我都叫他Miu Miu。
Miu Miu是野貓群裡長相最拙蛋的一隻,不過行為一點都不含糊,我看過他在白天試著抓麻雀,還有從地上東跳西跳的跳到別人家的屋頂上,Miu Miu從來不會對我喵喵叫,也不會讓我靠近到他一公尺內,警覺性非常高,是一隻好野貓。
因為Miu Miu今天有等我回家,所以我上樓後就馬上拿了碗飼料下去,他果然也還在原地,我把飼料倒在水泥凳上,就在旁邊看他吃起飼料,他今天吃的真的很多,大概吃了全部的1/3,仔細看他真的很瘦小,瘦小到坐在我的手掌上讓我捧起來都沒問題,大概只有增肥後的阿妙屁股那麼大,真是一隻又瘦又小又拙蛋的野貓。
當Miu Miu在吃飼料時又有幾隻貓聚了過來,先看到小花,又看到小虎,又看到小黃,最後又看到大黑,而且有兩隻大黑,一隻尾巴斷一半,一隻尾巴是完整的,尾巴斷掉的感覺殺氣比較重。小花最先來,不久後就跳上凳子跟著Miu Miu一起吃了起來,其它喵咪則因為我在凳邊不敢靠近,因為我對拙蛋Miu Miu有私心,想說等他吃飽我再走好了,有我在旁邊的話就算陌生人和野狗走過也不會靠近,Miu Miu也比較不會落得逃走後回來又搶不到位沒得吃,我就這樣子看Miu Miu跟小花慢慢吃,小花也很可愛,嘴巴短短臉圓圓的有點像臭臉波斯那樣,也是拙蛋一個。
忽然,有某隻貓發出像嬰兒悶哭一樣的詭異叫聲,感覺是在不爽或發出警告,用餐中的Miu Miu和小花聽到後馬上警覺地站起來盯著發出聲音的車下,然後車底下再次傳來那種詭異的叫聲,Miu Miu和小花馬上就丟下我和飼料,頭也不回地快速落跑了。
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,但我知道大家都想吃頓飯,大家都只是混口飯吃,想吃就跳上這石凳吃,他們愛吃到就算我就在他們一公尺旁拿著相機猛閃燈,他們也要冒著險豎起耳朵外加三不五時抬頭盯著我吃,而今天竟然有一隻混帳貓鬼叫個兩聲大家就閃了!我想想,這會不會就像我一點都不怕H經理,而V先生對H經理卻畢恭畢敬的;就像我一點都不怕B先生,而B先生底下的人卻也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;就像什麼,我不怕的人實在太多,大概因為我只是一個拙到底的拙蛋;就像什麼,不管走到哪其實都有這回事;就像什麼,為什麼大家不能好好地一起在這石凳上用餐,大家為什麼不能喵喵叫地討論今天的食物如何美味,大家如果吃不夠為什麼不用烔烔有神又口愛的大瞳孔咪咪叫告訴我,或者,大家一起喵嗚喵嗚地抱怨食物太少,這算什麼,再來一碗又有什麼,我是會在意那每天多給一碗飼料的人嗎,是嗎,我會在意野貓身上都有肥屁股嗎,會嗎,我是會嫉妒的人嗎,我是那麼小器的人嗎。
我想想,現在除了剛剛在車下鬼叫那隻混帳貓外大概沒有貓敢靠近了,我站在凳旁的樹下左右環顧,剛剛滿地的野貓現在都不知閃去哪了,混帳,混帳尊卑,混帳強弱,混帳弱肉強食,混帳恃強凌弱,混帳物競天擇,混帳勝者為王,混帳貪婪,混帳法則,混帳黑暗角落的混帳世界縮影,混帳千億年混帳不變,混帳事實,混帳低頭,混帳說服,混帳忍耐,混帳內傷,混帳你我。
我把石凳上的整排飼料一一抓起,一把把的用力向樹林擲散,它在這凳上一次可能只能讓一個兇狠傢伙獨佔,你行,你行的話就獨佔這片樹林,或許在這凳上沒人敢跟你搶,但當你開始在這樹林遊走覓食時,你會看到有人在你的另一側撿拾你認為是自己的而想獨佔的東西,你會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麼行,你該習慣的是分享,而不是獨佔。
魚的世界是如此,貓的世界是如此,人的世界也是如此,當你要以本性為他們辯解時,是不是也要以本性為自己掩護,是不是他們不存在所謂思考來做出所謂選擇,是不是你也沒有所謂思考來做所謂選擇,是不是你也跟他們一樣光靠本能活著。
別傻了,光靠本能你活不到現在的,那你又為什麼要摒棄思考,自願擱淺在這灘上,苟延殘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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